隔天凌晨,天色未亮、露水低垂,公鸡都还没开始叫,我们就在被窝里听到千里鬼哭神号般的歌声:「你的爱,也是我的爱,呀噜噜噜呼呼呼♫」
我摀住耳朵,躲在被窝里面,心想这女孩真的是个短毛天然呆兼任破音魔王啊…
泓濑司,忍耐,别伤了人家的自尊心,她说不定等等就唱累了吧?
千里陶醉的嘶吼:「我的爱比海参还深,喔呼! 喔呼!」
不行了,再这样下去海参估计也会听到暴毙。
我拼命的塞住耳朵。
但过了很久、很久,千里魔性的「喔呼」声似乎没有半点消停的打算…
那恐怖扭曲的音符打从灵魂深处的折磨着我的精神,不堪其扰的我毅然从被窝翻身而起,穿好衣服,来到她的面前,差点发疯的喊:「雾香,别唱了,妳以为自己是胖虎啊!」
千里听了,先是不敢相信的倒抽了一口气,接着泪眼汪汪的说:「泓濑先生…您这样说实在太过分了,我以为自己还是很有天赋的!」
我双手合十:「算我拜托妳了,往后专心学跳神乐舞吧。」
千里悲伤的颓然倒地,茫然地说:「…我唯一的生存意义已经被您剥夺了。」
我想自己刚刚也说得太过分了,安慰道:「别这样,妳还是有其他优点的。」
「…例如呢?」
我瞬间被问倒了:「……这、这,很能吃之类的吧?」
千里一脸认真地陷入沉思:「是呢,没错呢,原来我还是有其他的优点的呢…」
喔喔,真的是个笨蛋啊!
没等我说话,这名短毛天然呆突然跪在地上说:「对了,泓濑先生,请您教我阴阳术!」
我不解地问:「为什么突然想学呢?」
千里战意高昂的挺起傲人的胸部:「这样我才能挑战您,取回我失去的名誉!」
我提议:「妳可以用大胃王比赛打败我啊?」
千里洋洋得意的笑:「哼哼哼,不行呢,如果不在对方强大的领域上击败他,那就不是完美的胜利了!」
我头疼的说:「唉,也行吧,有机会我再教妳,不过在那之前,请好好的和青行灯学习神乐舞。」
「好! 泓濑先生,我现在就去学习,总有一天一定会打败你的!」
千里坚强的再度满血复活,飞毛腿的跑向后山。
「加油啊。」我望着她的背影,自己来到参道前洒水,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。
「阴阳师大人,谢谢你保佑我们一家平安。」
是那天第一个来买符咒的生意人,这次他带着妻子、小孩,一起来神社祈福。
我以沉稳的嗓音,宛如一名千锤百鍊的住持:「这次求的还是驱邪咒吗?」
生意人面露忧色:「不,这次我希望能求个保佑小孩平安长大的咒语。」
我瞧那孩子正在咳嗽,小小的身子缩在棉衣里头微微发抖,便问:「是风寒吗? 我写张缓和症状的药方,下山后便去找家药铺抓,不过这只能救一时之急,还是尽快去找大夫才是。」
我现在也能应对各种信徒的愿望。
生意人象是听到了预想中的答案,慢慢垂下眼帘:「我了解,符咒或药方毕竟只是解一时之急的东西,但这风寒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特别难缠,看了很多大夫都治不好,病根或许只有诚心祈祷才有用呢。」
「或许是吧…」
我有点惭愧的点点头,看着年轻有为的生意人带着妻子、小孩一齐走入神殿,他们虔诚的向天目一命的神像跪拜,口中不知喃喃自语着什么,叮叮咚咚数声脆响,生意人把大量的金币投入了功德箱。
唉。
我望着那对夫妻忧愁的背影发出叹息。
那天晚上,千里一整天都在卖力练习神乐舞,累得腰酸背痛的她吃饱就在饭桌上睡死了,甚至发出舒服的呼噜声。
我和青行灯替她盖好被子,一起提着灯笼来到后山,讨论关于师父送来的灵剑卷轴。
青行灯看过卷轴上的武功,频频赞叹:「角天师不亏是八将臣之一,这么深奥的剑术也只有他想得出来。」
「我瞧这招式都难练得紧,不如实际演练看看?」
青行灯点头:「嗯,我们也要提升整体队伍的实力,才能在往后实战中发挥功效…最重要的就是速度,出手的顺序对战斗的结果有深远的影响。」
青行灯果然天资更甚于我、难以理解的口诀往往一点就通,甚至能指导我演练灵剑中的招式,式神能力的搭配,频频指点我理解错误的部分。
我想两人合作也是事半功倍,便由我主修上半卷的玄阳剑、她则钻研玄阴剑的招式,两人以树枝对练,迷幻的剑光挟带灵力呼呼作响。
我与青行灯不停划圈交锋,配合明火咒、旋风咒等属性咒语辅助攻击,一旁鸦天狗配合美人鱼椒图、河童则与鲤鱼精一组,相互切磋,亦是大有进展。
……
隔天早上的我吃完早饭,心思忽地一动,便和正在梳理头发的青行灯讲述那名生意人的小孩染上风寒的事情。
「那个孩子需要的不是天目一命保佑,而是一些比较罕见的药材。」我擦拭额头上的热汗,心底有些担忧。
青行灯听完我的烦恼,直接了当的说:「司,你不要觉得惭愧,你可是用自己的法力换取金钱,这并没有甚么错误啊?」
我懊恼的苦思:「是这样没错啦…只是我总觉得这违背了神社的本质。」
「天目一命才真的该感谢你,多亏你的符咒,现在恭奉神像的人可说是数以百计。」青行灯指向神像前堆积如山的供品。
「我在想可以做一些诗签之类的,真正可以帮上忙的东西。」
青行灯哑然失笑:「司,你原先卖的符咒才是真正有用的东西呢。」
我摇摇头,抱着大腿说:「我希望这座神社能真正给人们带来希望,就像妳曾经带给我的一样。」
那天晚上意外的惨败,如果没有青行灯陪伴我,我不可能这么快振作。
「你啊…」青行灯象是又是好气、又是好笑。
我不好意思的搔搔头:「那、那个,我是真的由衷的感谢着妳,对了…请妳收下,虽然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。」
我从口袋里头掏出了一个青色的御守,青行灯露出了惊讶的可爱表情。
「…这是给我的?」
我望向外头一轮明月,不晓得为什么脸上热热的:「我亲手做的,虽然有点粗糙啦…不过好歹是这几天熬夜做的,跟妳的颜色很般配喔!」
青行灯紧紧握住那个难看的御守,低声道:「……司是个大笨蛋。」
「啊?」
我并没有听清楚。
「嗯…没有,我说的是…谢谢,我会好好珍惜的!」青行灯笑着捏捏我的脸颊,这次力道拿捏得挺准,一点也不会痛。
只见那一瞬间,她笑得真的很漂亮,即便是擅长书法的我简直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词来描绘当下的心情。
很久之后,我才了解这是我第一次感到对眼前的女孩感到心动吧?
这个时候,一个人唐突的冲了进来。
「泓濑先生…大事不好了!!」
是千里,她一脸惊慌失措的跑到我和青行灯的面前,拼命挥舞双手:「香川最近爆发了一种奇怪的疾病,那些大夫听说都束手无策,很多人都病倒了…」
香川离结缘神社很近,我听了紧张的说:「疾病? 我们快去看看吧!」
「事不宜迟。」青行灯柔美的点点头,她小心翼翼的把御守系在腰间的蝴蝶结上,我们三人快速收拾行囊,迅速骑上马背,火速赶往香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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